【岳郭】城
有一点鱼进锅
人少年时代发生的微妙变化往往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,更何况是那样的翻天覆地。
岳云鹏拜了个师父。
说是拜师父,其实也只是学徒,师父徒弟那么叫着,并没有正式举行仪式。同他一道的师兄弟就剩他一个,他们有的爱逗他,有的就真的欺负。被压得狠了也不说话,眼圈都不红一下,只是抿着薄唇,继续干他自己的。
那时候郭德纲忙得已经忙的睡觉都论分钟,这些自来就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去与他讲。与他讲的又不是真的发生在他身上的。
岳云鹏心里有感觉,他想他在师父心里恐怕要多差劲有多差劲了,想到这,心里忽然泛酸,被人那样欺负也不曾红眼睛,现在倒簌簌得掉了眼泪。
放假在即,与他一起捡场的师兄弟都拜托他帮忙,他一一应下了,结果散了场就只剩他一个人。
并不空旷的小剧场里他啜泣的声却异常清晰,穿透了重重阻碍,钻进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郭德纲的手表落下了。
他寻觅到声源,原来是他的小徒弟。小徒弟哭得正伤心根本察觉不到他就在身后。
郭德纲低低的笑了笑,岳云鹏忽然就转过身来,吓得话都不敢说。
郭德纲歪着头看他,“只你一个人捡场呀,好惨呐！”
这根本不像个师父该说的话,可明明很不妥帖的话配上他那个表情就极为可爱,至少岳云鹏是那么觉得的。
那么大人了,跟个小孩儿似的。
岳云鹏不尴不尬的问:“您怎么回来了？”
郭德纲举起手臂,指了指手表。
岳云鹏哦了一声就再没说话。
郭德纲反而凑上前去摸了摸他的头。
岳云鹏还是抿着嘴面无表情。
郭德纲捏着他的胳膊:“干这么多活还胖了。”
逗他说话也不说,郭德纲觉得无趣就要走。
岳云鹏看了他一眼,又低下头:“您瘦了。”
郭德纲听他说话了好像什么得逞了似的眯着眼睛乐,“说话了吧！”
岳云鹏笑了一下,郭德纲乐出了声,“你竟然还会笑呐！”
“他们跟我说这个那个我都可怜你,我都一直以为你面瘫还要强来学相声。”
岳云鹏无奈的笑着摇摇头。
郭德纲把兜里的钱都给了他,说吃点好的,跟他要进去了似的。外面他师兄开始叫唤,郭德纲又眯起眼睛,着急了这是。
岳云鹏拿着钱,“那您快走吧。”
郭德纲像是有些恼怒似的走了。
岳云鹏觉得无奈,总不能留住他吧。可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。
只此一次,再一次俩人单独接触是很多年之后的事了。
郭德纲拿出了师父的威严,岳云鹏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徒弟了。
两个人似乎打成了某种共识,岳云鹏只将他的心意化成了细碎的只言片语。
那么聪明的人,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。
如此就彻底变了味道,真心换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戏。
被人误会倒也无妨,很多年前已经经历过,岳云鹏只是心疼他,尽量不与他单独相处,所以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办法与他说。那些关心都只能假于他人之手,是谁无所谓,他被关心着就好。
脆弱的关系结束在一次演出之前,岳云鹏看见了他和他于大爷怎样的亲昵与默契,伤心竟然也没到心底。
演出结束之后他第一次主动拦着他,说了情况,官方的以为他要辞职。
那人反而委委屈屈,岳云鹏说,他永远不会离开他。到底是什么意思聪明人清楚得很,于是勉勉强强答应下来。
自那以后两个人回到师徒倒轻松了许多。至少岳云鹏感觉到了。
事情总会有个峰回路转。他在路演,半夜回到酒店人就坐在他床上了。
刚在台上疯完,下来呼吸都觉得多余。
可终究是师父。
岳云鹏放下行李扯了扯嘴角:“您怎么来了？”
郭德纲不自觉晃了晃小腿,哼了一声。
岳云鹏蹲在他面前抬头笑着猜测道:“跟大爷闹别扭了？”
郭德纲捏他的鼻子:“去！洗澡去！臭！”
岳云鹏握住他的手,只是稍作停顿,就放开,真的起身去洗澡了。
进去时是一套衣服出来时就换了一套,郭德纲盘着腿坐在床上,嘀咕:“好德行。”
岳云鹏没听到似的挨着他坐下,什么也没说。
郭德纲离着么近才知道他瘦了好多。
“你最近减肥呐。”
“嗯,遵医嘱。”
郭德纲明了,点点头。
“您年前太忙了,现在好不容易休息,就别跑来跑去了。”
郭德纲彻底生气了,也不应他。
岳云鹏没得话音才回头看他,脸色阴沉。
“大爷这阵也刚忙完,多好的机会。”
郭德纲听罢起身就要走,可是走到门口也没见人拦着。
他要被自己这个笨徒弟气出心脏病了。
结果在节骨眼上岳云鹏真的起身拦着他,“先在这休息一晚吧,总不能连夜走。”
郭德纲把自己的东西都扔给岳云鹏,背对着他坐在阳台的地上。
岳云鹏也没劝他,反而出门走了。
郭德纲捂着自己的心,岳云鹏,你真好能耐！
过了一会人竟然回来了。
郭德纲冷笑回头看他,等着他的服软。
谁想到岳云鹏拿着房卡,“我又开了间房,在隔壁,有事儿您叫我。”
郭德纲又拿出师父的威严,“我不许你走,我就要你睡在这！”
岳云鹏面无表情的走向他,蹲下来,与他平视一下,就把他扛起来撂床上。
他捂着脸,师父的威严。
岳云鹏坐在床边抓着他的脚踝,“这对您不好,我怎么样都可以,但是您会后悔的,这事会成为您心上的一根刺,一直扎着您,我……我又怎么能呢……”
郭德纲气的捶床:“你又不是我！”
岳云鹏不说话。
“我做的决定你不可以说不！”
岳云鹏皱着眉低下头,似是很痛苦的样子。
郭德纲咬了咬舌尖。
过了一会岳云鹏忽然扑上来,深深的看着他,“今晚就当是我……是我失德,以后要是出了差错,就说我强迫的。”
郭德纲缩了缩肩膀,岳云鹏察觉到,笑了笑,捂着他的眼睛,轻轻吻在了他的耳尖上。然后人就走了。
第二天郭德纲乖乖回北京了,岳云鹏松了一口气。
心里哑然失笑,怕是吓着了。
郭德纲给他发了个微信,要他好好说相声。
岳云鹏自是遵命,戒备心在拒绝亲昵之后更甚,岳云鹏竟然低低笑出声,像个小兔子。
回北京之后郭德纲叫他去家里,书房里还特地给他煮了茶,他难得在他单独面前沉静。
他极认真的说:“你是很好的孩子。”
岳云鹏一愣。
“你还是我的好徒弟,你善良聪慧,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,从头到尾。”
是什么让那样傲娇的人说实话,岳云鹏已经不想知道了,他上前去狠狠的抱住了自己的师父,眼泪滴在他的肩膀上。
夜深沉,那些来来回回的试探终于终止,两颗心毫无嫌隙的贴在一起。
end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