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德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时,没想到家里有人,也没想到在家的人还没睡。
站在楼下看着楼上温暖的灯光有些出神。
安静的小区有车进来声音还是能被有心人听见,愣神的功夫于谦已经下楼来了,侯震刚把他的行李从车上拿下来,看见于谦热情的打招呼:“师哥在呢。”
于谦呵呵笑:“可不算准了。”说着上前走两步到郭德纲的面前,低低的说:“回来了,您辛苦了。”虽是寒暄但语气里的心疼和深情却暴露出来。
郭德纲哑着嗓子也回一句辛苦。
于谦绕过他帮着拿行李。
侯震任务完成就溜之大吉了。
于谦跟着他进了屋。一个把行李箱打开挂衣服,一个进浴室洗澡,极其熟练默契。
衣服一件一件展开,不知道在哪个西装外套里掉下一个安全套。
于谦恍惚有一种自己是被出轨的家庭妇女的错觉。
一般的妇女会怎么做,他不知道,所以不敢轻举妄动,只是把安全套揣回去,再挂好。
等郭德纲出来时,行李已经收拾好,甚至还准备好了夜宵。
他坐过去,对着夜宵微微皱眉,于谦的围裙都还没来得及摘,“不喜欢吗,您想吃什么?”
郭德纲摇摇头,“会胖。”
于谦笑一下,“工作量这么大,不补充一下怎么行?”
郭德纲抬头深深的看他,“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?”
于谦无辜的摇摇头。
郭德纲拿起筷子开始吃。
于谦坐在他对面就看着他吃。
电视还打着,是他的单口相声,故事讲的正精彩。郭德纲歪头瞄了一眼,“别看了,坑了。”
于谦笑道:“躺坑底等您。”
“您说这话不合适,躺错地方了。”
于谦呵呵笑挠挠头。
郭德纲叹口气,职业病。
于谦见他如此,反而道:“我主要是躺床上,其余时间躺坑里。”
郭德纲弯一下嘴角。
于谦咬一下嘴唇,“最近很辛苦吧。”
郭德纲摇摇头。
然后又无话。
因为不想吃,所以吃的又慢又细致,磨蹭下来也没吃几口,于谦反倒又拿起筷子陪他吃。
曾经于谦为了相声故意增肥,可惜胖起来容易瘦下来难,他性子随和也就如此了。后来有一次郭德纲随意说了一句什么,他就突然开始锻炼减肥,别人问起,他就说想减就减了。
郭德纲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,见他去健身房他也去了几次,只是运动了几下就跑到一边喝茶水去了,后来也就不去了。
郭德纲看他吃的那么起劲实在不好放筷子,心里有些烦。
于谦几下扒拉完才看见人阴沉的脸色,忽然察觉自己逾矩了。
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相处起来,尤其是同性之间,很容易产生摩擦,更何况那样的距离,怕是步调一致也有磕牙的时候。
原则就是,不逼迫。
这种事又怎么道歉,他赶紧放下筷子,双手放在腿上,像个小学生。
他上学的时候不是个好学生,却很懂礼貌,从艺之后也极懂规矩,这样他才显得潇洒又不轻佻。他的搭档更是个有规矩的,魔鬼一样的自律曾经让他望而却步。
特别是他看起来,有点不好惹。
被迫接触的时候他才了解,原来这个人只对自己苛刻,对别人却很随和,对他更是包容和,爱护。
于谦与他同辈,又是搭档,那些规劝也只是在台上半真半假的流露几句,喝醉了时他倒也孜孜不倦的去捡人。
郭德纲收敛了气势,也把手放在腿上,低着头。
“您知道,为什么那么巧,会被你们团借过去。”
于谦听了一愣。
在此之前他是认识郭德纲的,不是因为相声,是一次聚会。
说是聚会,其实跟相亲现场差不多。
他的干爹拉着他挨个敬酒介绍,那个人不卑不亢的受着或质疑或鄙夷的目光。
走到于谦面前时,他还是那副模样,于谦没经历过他的那些,待谁都比别人真上三分,就因为这三分,郭德纲对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,那笑与对别人不一样。于谦看出来了,他愣了愣,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还说什么。转眼人就又被拉去灌酒了。
他是有些担心的,结果一桌子人都喝趴下了,他还没醉。
两个清明的人对上眼色,于谦永远记得那双眼睛,那么亮,又那么深。
“难到不是范先生介绍的吗?”
郭德纲盯着他,“是范先生拉的线,但是,明明知道自己被骗了,还一点钱都不挣,为什么还要待三年。”
于谦咬着嘴唇。
那时候郭德纲太困难了,他说恨不得给一百块钱都跟人睡切,虽是玩笑话,可也确实是到了那个程度。
团领导和他说了编制和户籍,他就一口答应下来。搭档是谁他都不知道。
虽然很没辙,但是他也挑,如今因为这事,挑也不挑了。
郭德纲笑话自己,和穷酸秀才一样矫情,也不知道清高给谁看。
团里的任务指标很快通知下来,他第二次见到了于谦。
不是以石富宽高徒,侯耀文干儿的身份,而是他的搭档。
这一次于谦连之前的那些赤裸裸的窥探和审视都没有,收起极具侵略性的气息,笑的也更温润。
郭德纲笑的眼睛又眯起来。
条件是很艰苦的,对于谦来说,郭德纲时常在他面前表现得干劲儿十足,就是为了给他打气,索性很有用。
团长绝口不提编制和户籍,郭德纲也不提。钱比正常演员给的还少,干的比谁都多,可是他坚持了三年多。
即使是在外地接到很好的活,也愿意来回折腾。
于谦也慢慢意识到,他的逗哏到底是个什么人物,他比郭德纲还要坚信,他会成角儿。
于谦看着郭德纲,“您,为什么?”
郭德纲反倒不说了,起身要要捡碗,于谦赶紧抢下来,“您快去休息,我来就好了。”
郭德纲没和他争,真的去卧室趴着。
双人床很大,因为两个男人睡,总要比一般的大,实际上也用不着那么大,于谦总是抱着他。
今晚也没例外。
郭德纲闷声说,“你该看见了。”
于谦嗯了一声,“看见了。”
郭德纲猛的坐起来,瞪着他,眼睛里有了水花,好像他受了极大委屈,“你是什么意思?!”
于谦也坐起来,把他抱在怀里顺气,“我的角儿啊,你为什么成熟又幼稚,让我鬼迷心窍。”
“你说谁是鬼?!”
“郭迷心窍。”
郭德纲抹眼泪气道:“到底是谁迷了心窍嘛!”
于谦哎哟一声,“我看看我看看,谁家小花猫跑出来啦。”
郭德纲拿枕头打他。
俩人闹累了终于能安安静静趴着,于谦轻声说:“第一反应是很害怕,血都凉了。”
郭德纲乐的直抖。
“可是,角儿,我没见过哪家用这种奇特的方式传达信息的,我的第二反应是,你让我戴/套。”
郭德纲僵了一下,又连踢带踹,结果被人抓住脚踝,整个人都被抱在怀里。
“我以后戴,一直都戴。”
“滚蛋!”
end